屏風後寂然無聲,片刻後沈忘悲憤的聲音如同驟然燃起的烈火,灼得人眼睛發燙:「那事到如今呢!嫂嫂怎麼辦,沈家怎麼辦,你——又該怎麼辦!」他騰地站起身,聲音中帶著哽咽:「你告訴我,如何轉圜?」
沈念抬眸看向那扇大理石屏風,露出一個極溫柔的笑容,如同綻開在雪原之上的蒼白梅花:「無憂,在你發現真相的那一刻,你就該知道這一切的結局了。」沈念站起身,略一振衣,向著屋外走去。
行到一半他緩了步子,悠悠道:「放了那丫頭吧,一切因果皆由我而起,與她無干。成王敗寇,我——無怨無尤。」
被塞住了嘴的王令嘉發出一聲崩潰地悲鳴,沈念再也沒有停留,頭也不回地走下樓去。
教坊司依舊是華彩奪目,人聲鼎沸,沒有人在意這一對兄弟的悲歡離合。樓下一群孩童手持花燈嬉鬧著跑過,清脆而稚嫩的笑聲傳入沈念的耳朵。沈念眸光微動,不知為何探出頭向樓下的街道看了過去,只看到那些孩童歡叫著跑遠的背影。
他們跑得那麼快,那麼歡悅,手中持著的花燈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光的河流,而河的兩岸,站著曾經年少的兄弟二人……
沈念的唇角顫了顫,眷戀地向那掩蔽著二樓的房門看了一眼,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:「沈家……總得護住一個吧,此番我們兄弟二人的界線徹底劃清,應能保你無虞……」
「無憂啊,你終究長大了……」
一陣寒風襲來,窗沿下提前盛放的白梅,悠然落下。
——欲買桂花同載酒,終不似,少年游。
而屏風後的沈忘只覺胸口一陣劇痛,一股熱流湧上喉嚨,他想抬手去阻卻已然來不及了,一口鮮血噴濺而出,在石質的屏風上留下如同紅梅般綻放的血痕。他再也支持不住,兩眼一黑摔將過去。
* * 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