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渡橋舉著仙人燈,另一隻手拿著木牌。木牌滾燙無比,將她的掌心燙出了紅痕。
瑜……真的如吳伯敬所說,只是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嗎?
是瑜騙了她,還是吳伯敬?
易渡橋下意識地不願意懷疑她的師父,木牌越來越燙,最終,她在一隻陳舊的木盒子前停下了腳步。
木盒子上沒有鎖頭,她認得這東西,需要以指定之人的指尖血才能解封。
是鬼修常用的手段。
血滴落在木盒子上,盒蓋應聲而開。
盒子裡有一張字條。
——徐青翰,玄暉峰。
與此同時,一隻靈鴿撲稜稜地飛出了方絮的窗外。
——稟義父。木盒既開,易已入局。
第16章 相無言 (四)
玄暉峰是掌門的居所,座下共三個徒弟:修無情道的方絮,修劍道的徐青翰,與因受傷而閉關多年的大徒弟許風。
掌門日理萬機,顧不上玄暉峰這一畝三分地,方絮不愛管事,許風更是不用提,他能喘口氣全問天閣就燒高香了。
所以玄暉峰的大小諸事都落在了徐青翰的身上,當真難為他一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了。
掌門不收徒了,許風收不了徒。
方絮的門下有規矩,入她門下者須摒棄七情,修無情道。
易渡橋道心已成,更改不得,方絮這條路也堵死了。若想從玄暉峰里偷學秘法,她必須要拜進徐青翰的門下。
抬起手,易渡橋不經意間碰了碰她的鬢髮。徐青翰的目光再如何藏,其中的探尋之意卻遮掩不住半分。
對,梳往日的髮式這事是她故意為之。
易渡橋一點不介意借了「死了的世子妃」的光,就算之前演的所有戲都成了白費力氣又怎樣?甭管徐青翰對她到底還有沒有感情,就算是仇人,詐屍之後尋人報仇,仇家也沒有毫不在意的道理。
人心難測,道心難修。兩相權衡之間,易渡橋半點不猶豫地選擇了測一測前者。
徐青翰的確對她上了心。
但徐青翰何許人也,泰山崩於前都得先梳他那把孔雀尾巴,另闢蹊徑地尋了個上心的方式——一月後的課上,他把成功步入練氣的幾個弟子提溜了出來。
弟子約摸有十來個,易渡橋與岑硯當然位列其中。
岑硯不愧他那副天等靈骨,才練氣不到半月,就隱隱摸到了練氣中期的門檻。
入問天閣後,他聽到了許多傳言。當年徐青翰身負天等靈骨,十日練氣兩月築基,將掌門都驚動了,親自越過了內門試煉,破格將徐青翰收為親傳弟子。
都是天等靈骨,為何他就不行?
隱約間,岑硯知道了問題出在哪。
他沒想好要入哪種道,想到這,岑硯下意識地看向徐青翰,他還記得那一日驚鴻絕影的蒼樞劍法,一花一葉盡在劍氣籠罩之下,驚得初窺大道的少年忘了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