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青翰是不是讀書的料子,易渡橋比他知道的都清楚。
她沒戳穿,仔細地聽徐青翰講那段關於蜃樓大陣的趣談。
「我在想,這裡的陣眼是不是方絮布的。」
故事不長,說完後,徐青翰一時疑心他們想岔了,陣眼其實根本就不在那個和方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紙人身上。
故事裡的仙人用道侶的屍骨做的陣眼,方絮她好好的大活人,還能用什麼做?
修士一生幾千歲,值錢的也就那幾樣東西。
丹修的丹藥,器修的仙器,蒼生道修士的花草與靈獸,劍修的劍。
無情道的……道心。
「以心行道,的確要依靠道心。」
易渡橋本身就是個例子,淡淡道,「無論是楊柳枝,還是你的不退劍,在我這種人的手里無甚差別,想來方絮也是如此。」
她提出了新的問題,「但如若是這般,她想要什麼?」
徐青翰毫不猶豫:「她一定看上我這副皮相了。」
易渡橋驚異地看向他,莫非當年方絮不是為了誆他入局,而是當真傾慕於他?
於是,徐青翰繼續煞有介事地道:「她和吳伯敬待在一起,定是想換了我的臉給那老頭子用去。不行不行,我可不想後半輩子都當個老頭!」
剛升起來的心緒碎得一乾二淨,以後再也不能信他了。
易渡橋思索道:「你我入陣,可能並不在他們的預料之中。」
仙鶴出事,應當趕過去的是李閱川。就算是他們多管閒事過去了,誰又能保證徐青翰必定會手欠那麼一下,剛好把機關敲開了?
他們很可能是誤打誤撞進了大陣,以至於方絮他們措手不及,只能強行跟了進來。
吳伯敬本來在斷月崖算帳算得好好的,突然飛來了玄暉峰,想必也是因此原因。
易渡橋的思緒轉得飛快,冥冥中,她總覺得忘了點什麼。
「所以辜月,你當時看到仙鶴時為什麼一點也不驚訝,好像早就知道。」
徐青翰更像是象徵性一問,他打定主意要跟易渡橋走,要是殺仙鶴這事是她乾的,大不了就不做二十四孝好徒弟——雖然他也沒做過,和李閱川撒個謊,就說被他烤了吃了。
徐長老一生攪混水,忽然被栓上個繩,高興得尾巴都打旋,也不管繩子那端的人樂不樂意牽。
恨嫁恨得驚世駭俗。
易渡橋:「我偷偷下山去看了靈石的走向,發現最近有幾筆天元的來源不對。」
徐青翰:「偷捕靈獸?」
易渡橋:「偷捕靈獸。」
大楚國境裡嚴禁偷捕靈獸,抓到了就是死。做這行的日日吃的都是斷頭飯,若不是亡命徒,斷然不會做這一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