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開門,易渡橋差點沒被白花花的重影晃了眼。
整個白紙村的紙人都來了,簇擁著等在她的前面,似乎想引路。
易渡橋抬腿就走,紙人們向左右分開,將她與徐青翰裹在中間,硬推著往村中央走。
村中央。
徐青翰乾笑了聲:「那邊是祭壇吧?」
夜裡的白紙村「人」潮洶湧,外界的鑠金堂風雲變換,看得人眼花。
齊瑜左右手各握著支筆,手快得幾乎出了殘影,靈石往來的帳目旋即落於紙上,清晰非常。
她嘴上還叼著只捲軸,急得腦門冒汗。
尊上去哪了?
事發突然,在得到問天閣決定截斷凡間靈石路子的消息後,齊瑜半點沒敢耽擱,伸手就按上了泛著光的沉墨印。
可易渡橋此時偏偏聯繫不上了,神識如同泥牛入海,淹沒在了另一端沉墨中無盡的黑暗裡,再無回音。
若想截斷靈石,仙門定是要把鑠金堂拔掉的。
沒人樂意和邪修分一杯羹。
齊瑜想問她鑠金堂下一步該怎麼辦,無人應聲,爛攤子霎時落在了她的肩上。
指尖在算盤上扣得發白,齊瑜的眉毛蹙得能夾死十只飛蛾。
尊上……回話啊尊上。
齊瑜心心念念的尊上正被一堆紙人架著,喜氣洋洋地往柴火堆上拱。
為首的紙人正是老婆婆,笑得花團錦簇的。
她把易渡橋往上面推,一副老胳膊老腿不知哪來的力氣,攥得易渡橋手腕發疼。
另一邊的徐青翰沒好到哪去,紙人顯然是把他們當祭品了,推推搡搡間,他永遠不染塵埃的衣襟散亂,錦緞折出了皺褶。
易渡橋目測想以身試險,瞧瞧紙祭究竟是個什麼樣。
徐青翰捨命陪君子,認命地坐在柴火堆上,和一眾紙人大眼瞪小眼。
大概是沒見過這麼配合的修士,紙人們畫出來的眼睛圓溜溜的,扁平的白紙臉上明明白白寫著「這修士怎麼和別人不一樣」。
他低聲道:「不走?」
「我不走。」
易渡橋把他擇了出去,「村規不讓用火,可這裡卻又都是柴火,這說不通。」
她得進祭台上看看。
深入敵營沒錯,這深入得也太膽大了!
徐青翰還沒想通易渡橋說的話,更不捨得讓她死,遂又意識到不舍的情緒中駁雜非常,還真應了易渡橋那句判詞。
他只是因為想要的沒得到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