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瑜冷睨了他一眼,家丁連看都沒敢多看,心虛地低下頭去,甚至沒反應過來——平日裡出聲還沒蚊子大的小姐怎麼變得這樣嚇人?
不久前,窗邊的易渡橋下意識想放出神識,可她耳未清目未明,這才想起來她是個凡人,忙不迭地往下一蹲,險險避過橫卷過來的花蕊。
切糕點的小刀輕輕巧巧地砍過花蕊,嗡的一下,易渡橋的手腕麻了半邊。
被砍斷的幾根花蕊飄飄然落在了地上,還真有用!
幸好這花算不上結實。
不朽花吃痛,往回縮了縮。
易渡橋捏緊了手裡的小刀,透過窗戶,看清楚了不朽花的全貌。
靈光大熾,它好似被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激怒了,淡黃色的花蕊胡亂飛舞,也不知道會不會打結,把周遭的靈力攪得亂竄。
「什麼人!」
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強行替李輕舟沖開經脈步入練氣的時候,那隊家丁終於趕了過來,看清楚她的容貌後一愣,「你……」
「你家花要吃人了。」
易渡橋冷靜地往後退了一步。
拔腿就跑。
花房建得和孔府里其他住處無甚區別,精緻的雕花遍布每寸木窗與廊柱,是典型的大楚風格。易渡橋提起裙擺,遠遠地把那幾個家丁甩在了後面。
芥子再一次操控了她的身體,易渡橋不由得有點好奇。
李輕舟在這樣的境地下會去做什麼?
是逃命,是找外援,還是……
她停在了花房的另一側,正對著孔府高聳的牆面,偏僻而少有人來,正適合偷偷潛進去。
易渡橋:「……」
她感覺還是低估了李輕舟的膽色。
說好聽了是膽色,不好聽就是莽撞了,哪有凡人明知有危險還要往裡闖的?
還只拿了一把凡鐵做的小刀!
修的是螳臂當車道嗎?
此時,她沉寂了許久的道心不合時宜地顫動了起來。
震顫穿過身體,直直撞在了魂魄之上,易渡橋推門而入的動作一頓,繼而短暫地遺忘了身處的危局,不由自主地笑了笑。
她易渡橋這輩子想做的事,想翻的天,在別人看來不也是螳臂當車嗎?
師父徒弟一個樣,誰也別說誰。
易渡橋被牽引著伸出手,推開了花房的後門。
她的動作極其小心翼翼,生怕驚動了屋裡的不朽花。不過這份擔心有些多餘,那幾個家丁血肉模糊地躺在了地上,不朽花正扯著根胳膊大快朵頤。
它的吃相堪稱文雅,偶爾還會停下來,用葉子擦一擦沾滿了血跡的花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