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渡橋身在其中卻沒想跑,她從芥子裡隨便摸了柄雪亮的長劍出來,應該是從蒼樞山上帶下來的,也不是什么正經靈器,勉強夠她湊合一回的。
這些修士大多出自蒼樞山各峰門下,彼此都是點頭之交,極少有能感情好到稱兄道弟的。於是在看到個拿著把破劍的窮酸修士時並未覺得稀奇,只當是易渡橋平日裡不求上進所致。
她藏在諸多修士里,連祁飛白都沒看出來。
整個宮內能用來傳話的仙器全失了靈,坐在軟榻上號令小宦官們幹活的老宦官突然沒了聲音,抽空給家裡寫信的宮妃也愣住了,岑小眉守在陣法旁邊,順風耳碎了她一脖領子。
出事了?
她驀地站起來正要闖宮,無情道心卻像寒風似的拂過了她格外混亂的心緒,正欲邁出去的腳步收了回來。
岑小眉由方絮親自傳道——雖然授業這種事後來交給了徐青翰代勞,但那顆再正統不過的無情道心早就在她心裡扎了根,足以把一切妨礙她修行的心緒抹平。
岑小眉盤腿坐下,把可能發生的意外在神識里捋了一遍,最終定位在了易渡橋的那句「不能讓使者把那個鐵箱子打開」。
一路走來,她遠遠看過那些箱子幾眼,莫非裡邊有什麼能隔斷靈力傳播的仙器?
就在這時,那聲嚇破了諸多朝臣的膽的虎吟終於遙遙地傳到了宮門外,岑小眉不假思索地將手掌向地上一按,靈力化的長劍破空而來,噹噹正正地釘在了宮門前邊。
銀白如霜的光華籠罩住整片宮闈,裡邊發生的諸多變故愣是什麼聲都從中沒傳出去。
殿內巨獸的一雙吊梢眼瞪了起來,像是不明白這群修士為何要礙他找食物充飢。
它左右看了一圈,突然看到了龍椅上扒著易行舟袖子不肯撒手的楚帝。
它迷迷糊糊地想:這塊點心好香。
「北蒙人信長生天的庇佑,對於馭獸一道頗有研究。」
其中一個暗衛喃喃道,「但為什麼這怪物只逮著陛下咬?」
沒人回答他,易渡橋躲開巨獸嘴裡滴下來的腥臭的口涎,匆忙回過頭去,正好看見易行舟又給楚帝餵了顆仙丹。
如果有人日日服食香料,吃上個幾十年,估計也該被醃入味了。
巨獸的耐性耗盡,憤怒地用它的兩隻前爪往人群里拍過去,那處的暗衛們連忙躲開,各式法器的靈光不要錢似的往巨獸身上拍,心裡奇異地匯聚成了同一個想法:陛下怎麼還不走,胖得走不動了?
楚帝本來也想走。
他聽見易行舟用他一貫的書生語氣道:「陛下心神不定,服一顆仙丹吧。」
但仙丹不是只能……一日一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