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誰幹的?可是你親眼所見?”太子氣急敗壞。
太監惶恐地看了看康熙:“是兩位小主子。她們先打了佟姑娘兩個巴掌,然後把她推進水裡。不但奴才,好幾個人都看見了。”
“既然看見了,為何不馬上施救?”
“奴才不會水。奴才們高聲喚人,好半天水軍那邊才來了幾位。他們下去找了一圈,都說沒看見佟姑娘。”
康熙和太子巡視高家堰,水性好身手好的侍衛差不多都跟了過來。幾條大船在洪澤湖上一字排開,地方派來護駕的幾艘水軍艦艇在湖上巡查,零星幾位隨行侍衛加上當地兵勇在岸上結起兩層防線。十三阿哥被派到地方上辦件差事。和嬪正在岸上臨時行宮內等候御駕。留在船上的不過是一些太監宮女,就是太子的幾位姬妾分位也是極低。留下的侍衛們難得可以放鬆一下。
楚言不知用了什麼法子,輕易挑起那兩個女人的殺心,以她的水性,入了水還不就是一尾魚?湖面寬廣,湖岸線很長,不比運河水道狹窄易於追蹤搜尋。偏偏在這裡,偏偏在這時,那丫頭分明是早有預謀!
終日打雁,到頭來倒被雁啄了眼去。他防著那丫頭起這個心思,也防了好一陣子,看她近來消沉許多,整日悶悶不樂,以為她已經死心認命,私心裡還有幾分心疼惋惜。誰想還是小看了她!
她這一逃不打緊,臨了,還要把個屎盆子扣在太子頭上,讓他去善後。他只能尋她,不能抓她,對佟家只能安撫,不能有半分責怪。這些都還罷了,他那些個兒子——康熙頭疼起來。
再看看眼前自己親自養育的太子,又忍不住嘆氣。堂堂一國儲君,連個小丫頭片子也鬥不過,怎麼能放心把這麼大的江山交給他?自己專橫暴虐不算,連手下的奴才都給慣得飛揚跋扈,目中無人。楚言要遠嫁,也是要以公主的身份遠嫁,豈是這幫奴才動得的?
康熙沉思了一陣子,目光嚴厲地落到太子身上,冷哼道:“既是你那裡出的事,你自去處置。給朕仔細地找。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!”
康熙老半天不發話,太子驚出一身冷汗,聽見這幾句,如蒙大赦,慌忙領命而去。
擺擺手,把跟隨的官員都打發出去,康熙嘆了口氣,笑得有點苦澀:“佟丫頭,佟丫頭,哎——還好不是在送嫁的路上跑了。”
李德全走到身邊,低聲問:“十三爺那邊,可要先瞞著?”
康熙搖搖頭:“如何瞞得住?也好,胤祥那孩子也該經些事兒了。”
“若是找不到佟姑娘?”
“真的找不到,就讓她去吧。”
楚言入水之後,立刻下潛,幾次躲在船下換氣。那幾個水軍下水找人時,她已經游出了船隊的範圍。擔心上岸後被捉住,她靠著湖岸又遊了一大段,直到游不動了,才找了一個僻靜的所在上岸。
略略收拾一番,她往最近的村子走去。腳上的綾鞋,平時覺得輕便,這時對腳起不到保護作用,她不得不小心地繞過有刺的植物和尖銳的石頭。
一座茅屋孤零零地坐落在村外,門口坐著兩個婦人,看樣子像是一對婆媳。
楚言走上前,賠笑招呼:“大娘,大嫂,可否行個方便,賣給我兩件乾淨衣裳一雙鞋和一些食物?”一邊說著,從耳朵上褪下一個小巧的金耳環遞過去。
那對婆媳明顯地懵了,好半天,那媳婦才小心翼翼地接過耳環,眼中露出喜悅,上下打量著楚言一身華服:“真的是金子?我們家可沒有綢緞的衣服給你。”
“我渾身都濕了,只想換上一身乾爽衣服。”她與早燕羅衾約好,回程在洪澤湖脫身,在淮陰集合,只要到淮陰城見到他們,她的逃亡大業就基本上算成功了。都沿著這個湖,這裡到淮陰應該不遠。
那媳婦把金耳環交給婆婆,等婆婆點頭,忙請楚言進屋:“你等一等,我去給你拿衣服。”
老婆婆也跟了進來,點起爐灶,開始燒水:“初夏,水還涼著呢,姑娘喝碗薑湯暖暖身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