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棧中眾人沒有想到四阿哥會親自前來,紛紛退後幾步伏身施禮,都暗自慶幸不曾真對那位姑娘做過什麼。小峰裹好傷,剛把小嵐哄得不哭了,就聽說又來了一撥人,連忙踉踉蹌蹌地跑過去,張開細瘦的胳膊護著那道門:“誰也不許碰我姐姐!”
四阿哥冷哼一聲,樂家山趕上去拉開小峰,捂住他的嘴,拖了他一同跪下:“這孩子一路與佟姑娘同行,也曾捨身相護。還請四爺看在他一片赤誠的份上,饒恕他語言無狀之罪。”
“起來,站到一邊去。”四阿哥冷冷說道,越過他們進入房中。
楚言正發著高燒,不省人事,頭髮蓬亂,臉色蠟黃,雙頰泛著不健康的潮紅,嘴唇乾裂,口中時而發出嘶啞含糊的囈語。
“阿楚,阿楚。”四阿哥柔聲呼喚,輕輕拍了拍她的臉,只覺得觸手滾燙,而她毫無反應。
她曬黑了,也瘦了,如今的模樣,就是他乍一眼也要認不出來。初次見她以來,笑也罷,哭也罷,調皮搗蛋也罷,強詞奪理也罷,就連委屈就全的時候,她也總是那麼生氣勃勃。一陣子不見,竟落得這樣!
四阿哥心疼地理了理她的頭髮,擦了擦她額上的薄汗,拿開她身上蓋的客棧的棉被,從何吉手中取過自己的披風,小心地把她裹住,打橫抱起,大步向外走去,口中下著命令:“讓他們把車靠到門口,把淮陰城裡有些本事的大夫全都給我找來。”
“喳。”何吉慌忙答應著,一溜煙地跑在前面。
經過樂家山面前,四阿哥腳步一緩:“來日,定有重謝。”
不等樂家山有所表示,四阿哥已經抱著楚言走出客棧,登車而去。
淮陰城裡,有點名氣的大夫黑壓壓地站了半間屋子,個個忐忑不安,噤若寒蟬。
四阿哥皺著眉頭坐在上方,手指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:“你們都是杏林高手,說說你們的高見吧。”
指了指前排的三個人:“你們見過病人,診過脈。你們先說說病人的情況。孫大夫最年高德望,你先說。”
“是。”被點到名的孫大夫,心中斟酌一番,小心翼翼地開了口:“依老朽之見,這位小姐一向嬌生慣養,只是最近不知什麼緣故,憂慮太過,奔波勞累,加上飲食不繼,失了調理,埋下了病因,又遇上春夏之交,不幸染上了風寒。這病本來不重,只可惜耽誤了些時日,加上體質原本嬌弱,猛然發作起來,來勢洶洶,大意不得!”
“哦。依你說,只是風寒,不是時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