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?是麼?”康熙神情高深莫測。
楚言悠悠笑道:“從這邊弄茶葉瓷器絲綢過去,從那邊弄玉石過來,獲利可觀。路途迢迢,危險也大。看準這利敢於走險的商販不少,兒臣勝在沾了皇上的光,狐假虎威,又弄得到上好的東西。兒臣看的醫書有點用,在那邊找到幾種貴重藥材,倒騰回來,賺了不少錢。眼紅的不少,要不是有人罩著,早被擠一邊去了。除這些之外,剩下幾樣,不虧本就算萬幸。”
康熙似笑非笑:“錢上虧點本,別的上能賺回來,也不錯。”
楚言嫣然笑道:“皇上眼光長遠。兒臣也是這麼想。當初,皇上賜給兒臣‘靖安’的封號,兒臣就在想如何才能不辜負了皇上的期望。兒臣一個女子,不知時局,不懂朝政,能做的實在有限。”
康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,轉頭示意李德全換一杯茶來。
“這趟進京,兒臣借住在四阿哥的別院,見四福晉治家有方,誇了句賢內助。四福晉笑說,男人的天地很大,女人抓得住得不過一角,也幫不了什麼。兒臣也覺得是這樣。時局朝政,結盟打仗,都是男人的事,女人既不懂,也不想沾邊。女人的天地很小,不過是一棟房子一個院子,院子裡那幾個人。所謂身分高低,也不過是院子大點小點,院裡人多點少點罷了。指望的不過是一家上下無病無災,和和氣氣,太太平平,安安穩穩,無事最好。家裡再有幾個錢有點閒,就想著怎麼把自己把孩子打扮得漂亮些,把家裡弄得體面點。女人之間攀比,爭奇鬥豔,爭風吃醋,說到底想爭想比的不過是丈夫,不過是自己在家中的地位。
“男人的天地,兒臣不懂。說是‘非我族類,必異我心’,可兒臣覺得哪裡的女人都是一樣。兒臣是女人,將心比心,做女人的生意。兒臣想著,讓他們一家家喝著關內的茶,穿著關內的綢緞,用著關內的瓷器,慢慢地自然會生出親近之意,興許就沒了異心。”
“藥材也是女人生意?”康熙笑著插問一句。他自然知道女人什麼樣,可聽她這麼說出來,透著孩子氣的天真,倒也新鮮。她當真就是這麼想的?
“旁人看來也許不是,可兒臣覺得是。哪一家有人生病,不是女人在旁服侍餵水餵藥?兒臣自己怕生病,也怕身邊有人生病,信不過那邊的大夫,恨不得找全了藥,時時帶在身邊。疫病發作起來,男人算計的不過是少了多少人畜,損失多少財產,女人傷心的是死了父母丈夫孩子。男人死個老婆死幾個孩子,哪當回事?女人再找,孩子再生就是。女人死了丈夫,孩子就沒爹了。每個孩子都是娘心頭掉下來的肉,一輩子總共也掉不了幾塊,少一塊,心都給撕碎了。”想到什麼,楚言咬牙恨道:“兒臣花那些精神,從關內找人配好藥丸,千里迢迢送到大漠,那起子不知好歹的臭男人還要狠命壓價,車馬費人工錢都不讓我賺。要不是可憐那些女人,我早不做這生意了。”
“咳,咳。”這番話聽著刺耳,還不好說她。她那股氣哼哼的樣子,也讓人好笑。康熙只得好言安慰:“那起子臭男人沒少在朕跟前誇你,想是領情了。”
楚言卻不領情:“誰知道是真心誇我,還是想拿皇上來壓我?”
好像每回同這丫頭說話,一不小心,局面就會脫離他的掌控。康熙有些無奈,趕緊切入最正的正題:“在你看來,策妄阿拉布坦可要擁立噶桑嘉措入藏坐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