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底下,暗流深潛。
“這膏藥真的能去掉疤痕?”可兒娘憂心地問。
“自然不能,可總比沒有好。”桑瑪並不在意受傷,不過她得處理脖子到肩上那道明顯的傷口,劍傷。
“你總得改改打抱不平的習慣。”可兒娘苦口婆心勸著。
“我總不見得有刀有槍有馬的,也得聽匪徒擺布吧!何況一路還有幾個姑娘,落到他們手裡豈不是糟了?!”
其實,路遇匪徒是確有其事,但她受傷卻不是這個原因——那幾個不堪一擊的大個子,那幾把刀用來砍柴火都嫌蹩腳,一見她是練家子,“嗷”一嗓子就跑散了,害她親自把人扔進通州的縣衙——還得花錢才能讓官吏衙役們鎖人、辦差、替百姓解憂……等她找到機會一定整死那幫混帳!
不過,遇匪勇於回擊這理由特別有用——從可兒娘臉上的那副既擔心又崇敬的神情就知道。
“哼!有本事別血淋淋地跑回來!”
“哪有血淋淋啊!”又沒帶回京畿,都在江蘇境內解決了。見鬼了,那地方跟她犯沖,統共去了兩回,每次都碰上刀光劍影的,看來確實是個出刁民的地方!
“沒有?”手下一用力——
“哇——”她裝模作樣地慘叫。
其實……也不那麼痛啦,痛死人的時候早就過去了。
不過這慘叫似乎效果很好。
一陣涼風吹進房間裡,害她拼命抱緊被子,“可兒娘,壁爐里多添些火呀!冷死了!”
然後她聽到輕微的木頭撞擊聲。不過腳步和呼吸聲不對!
小巧的彎刀在手、轉身:喝!
“和碩親王大人呀,請恕小的衣衫不整,不能起身相迎。”
可兒娘很拾趣地避出去了。雖不知道她的口風如何,但一她對自己的感激心情、以及對“慷慨”主人的景仰之意來看應該不會多說什麼。不過也不怕,這個莊子雖然小,但兩百多口人、七百多畝地上,分布了起碼二十幾名親王府粘杆處的家丁、侍衛……還有密探。一有外地人來打探什麼的,立即可以逮住,可謂防守重地——當然也是大筆花錢的地方,她還必須得保證租稅銀子的,不然以雍親王不貪污、不收禮的作風,馬上就會出問題。
“怎麼會出這道傷的?”胤禛皺緊眉頭。很長的一道口子,雖然不深,卻也相當可觀。想必剛受傷的時候滿身是血……
“碰上一夥以為我是京城來人暗訪的人,大概是差役改扮,下手很整齊,是干官匪一家的料。”
“什麼官匪一家的料!”很不敬,卻是很實在。
“哼!一共一百二十個村子,沒一個碰上蝗災,倒霉的是鄰縣。而免他們縣的丁稅田賦,可是照樣向百姓們收的,另外還收四錢的耗羨銀子——他們可發了大財了!”
背後的氣息紊亂非常,不過不是因為欲望,而是氣的。
“這大清……大清!”
幾記悶響,是憤怒的拳頭敲擊無辜的床板的聲音。但桑瑪可不幹了。
“我說,王爺,您來得稍微早了點,可兒娘來沒來得及幫我換好乾淨布,要不,您給代勞一下?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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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此處為杜撰。但方苞那時應該是漢軍旗下人——至於是貶還是抬,就不知道了。
19 可玉可瑱
纏綿的夢境——
又是黃昏,是他最討厭的時間。
她的如瀑長髮及腰,鬆鬆地披在背後卻顯得非常漂亮;一身青色的短衣、合身長褲和閃亮的長靴,手中握槍,一如她身側成千上萬與她相同打扮的……戰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