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右手若有若無觸到我胸口,我稍扭一扭,他就不動了。
雖然年玉瑩的胸部現在還比較小,不過被碰到還是會有感覺,我不是好人,我承認。
他嘆口氣,用下頜抵在我的頭頂上微微摩挲著,低聲道:“你怕我?”
我一聲不響,連呼吸也控制在最小幅度。
“我故意的。”他沉沉道,“我豈止當著他的面這麼做,就是四哥我也——”
他的聲音里有什麼讓我起了顫慄,他卻只收緊手不放。
我腦子裡混混的一片,可又不得不想:他說的“他”指的是十四阿哥?他不過同我用一個杯子喝酒,十四阿哥何以發火走人?這又關四阿哥什麼事?
“我說我今兒收了一大筆款子那是騙你的,我是知道你得空,特意來找你……”他緩緩找著合適的措辭,“你不知道,皇阿瑪這趟交待的戶部清庫銀差事有多難辦……不提那些大臣,皇阿哥中明里暗裡拆借的就不少,連太子爺還欠著四十萬兩白銀,老十還不止這個數!要不是老八前日騰出錢來替老十補了窟窿,他今兒見到我就能跟我幹上!自己兄弟都能恨我這樣,其他人更不用說,辦差阿哥難當,可我又不得不辦……四哥雖不在明面上,但他擔的責任只比我多不比我少,老十四是他同母兄弟,如今鬧得形同陌路,看在外頭人眼裡,只說他刻薄寡情,可我知道,他不是的,我自小沒了母妃,他尚且待我好,何況老十四……”
他淡淡地說著,我的心卻越揪越緊。
我不想聽這些事,我不能心疼任何人!
這些都和我無關,我總要找機會離開古代的,我也想我的爸媽。
很多個晚上,只要我一想到不知情況怎樣的家人,就無論如何睡不著覺,心裡像被針扎一樣的痛,可是又不能不想,我怕我要是不想,有一天我會忘了他們的樣子,回去也找不到他們了。我的心已經沒有餘地再去容納這些阿哥們錯綜複雜的糾葛,自古有情人難得,何況這些大老婆小老婆滿房間的皇子。
我和他們之間不僅有代溝,還有鴻溝,一旦越過底線,最可能的結局便是死無葬身之地。
想要不傷感情,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動感情。
只有這樣,我才能最大程度的自保。
主意拿定,我的不自在便消除了,甚至能沒心沒肺面帶微笑道:“十三阿哥,我送你一句話:再累再苦,只當自己是個二五眼;再難再險,只當自己是個二皮臉。”
時間好像靜止了片刻,然後沙啞的男性低笑輕柔地拂了過來——就在我的耳際。
他手上的力量扳我回身面對他,我不是不想躲開,但我一掙扎,他就加大力;我放鬆,他也放鬆。
在順從與抵抗之間,我不知道哪一樣更可能刺激到他。
然而他才俯身過來,便皺了皺眉,我亦感覺到我們身體之間的異物:
他解開我腰間掛著的荷包,拉開束口,將裡面兩隻帶殼雞頭米倒入掌心,失笑道:“你怎麼什麼亂七八糟都往法都(滿語:荷包)里放?”
第七章
回城的路要比出城慢了不少,我是路盲,由得十三阿哥擇路馳騁,直至月上西樓,才遠望見四貝勒府輪廓,因行人漸多,策馬不便,我也嫌和阿哥同騎招搖過市太過顯眼,未免白惹閒話,索性提早下馬為他牽韁前行。十三阿哥卻執意不肯,下馬和我緩步同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