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灼灼的目光下,我低首看著他手掌內側那個已經不是很明顯的咬痕,像是受到甚麼誘惑一般,伸指撫摸上去。
他的身子一下貼緊過來,有些壓迫到我的呼吸。
我見他腰間絲繩繫著的片狀羊脂玉牌甚是溫潤潔白,順手把玩,正面隱隱刻著一幅山色風景圖,再翻看背面文字,是清勤慎忍詩文牌雕,其調法淺而清晰,秀雅可人,下落有“子岡”款,因這些天讀了不少雜書,包括玉器鑑賞秘要之類,卻知道是出自晚明時期蘇州制玉大家陸子岡手筆,存世無多,堪稱千金難得之物。
四阿哥解下玉牌,系在我腰帶上荷包旁邊。
他的手指修長靈巧,骨節勻稱,指甲修剪的很短,看起來很乾淨,我也不動,由得他弄,因看他換了一身石青色新衣,問道:“四阿哥要出門?”他點點頭:“今兒收庫銀的事得了皇上的彩頭,太子晚上在寶善街豐澤園作東,說也叫上你去樂樂,也是,回京這麼久了,我還沒得空帶你去拜見他呢,這個禮數不該失。”
我想一想,哦,他說的就是現年三十五歲的二阿哥了,即將被康熙兩廢兩立的古今開來第一高齡太子,如此人物,年玉瑩也認識?“你去嗎?”四阿哥問的古怪。
我答得爽快:“去。”
四阿哥朝我面上看看,似笑非笑道:“那裡路窄,抬不進轎子,要騎馬去,你跨騎不妨?”
我一開始沒明白他什麼意思,待想到了,不由羞得半別過臉去,只聽他低笑道:“一會兒上我的馬。你側坐著就行了,保准不讓你掉下去。”
jhmg2006-12-06 20:47
第十章
四阿哥今晚騎的是一匹漂亮的栗色駿馬,夜色中,也能看出馬的眼睛清亮有神。
一起出王府的人不多,除了我,他只帶了戴鐸和十幾名粘竿處的年輕兵衛。
我依然牽了自己的紅馬小寶,與四阿哥同騎不過是他一句調笑話兒,眾目睽睽下不是鬧著玩的。
大伙兒自側門出了府,一路揚鞭打馬,除了馬蹄,並無他聲。
我的馬跟在四阿哥身後一點,其他人又隔了一段跟在後面。
四阿哥騎術嫻熟,雖非帶兵阿哥,與十三阿哥相比也不遑多讓,想來是得益於每年木蘭圍場秋獮之功。
我卻不知道,我的馬術可是他教的?
到底晚飯吃得少,趕了這一路,我微覺頭暈,下馬時稍晃了晃,四阿哥已先躍下的,回身不動聲色地在我臂上託了一把,又將馬疆甩給後頭趕上的戴鐸,早有太子爺的迎賓人上來打千請安,引入門去。
原來豐澤園的核心建築是臨池一座兩層木結構小樓,樓上遠遠透出燈火綽約,未近其前,先聽笙歌細細,雜以艷歌,柔曼娛耳,間或人語笑諧,匯成一片極繁妙聲音,我側面看向四阿哥,但見他神色微動了動,若有所思,又似隱隱冷笑模樣。我頭皮一麻,先有不好預感,卻也無法,跟在他身後進樓。
樓下圍坐著幾桌人,正在抹紙牌喝酒,倒也熱鬧得有元氣,只說笑聲不大罷了,見四阿哥來,各自丟了手,過來見禮,都是各府里有頭有臉的管家、首領太監一流,四阿哥含笑見了,並不停留,只管帶著我往樓上走。
這裡樓梯是半道螺旋狀,走上去看得清整個一樓大堂,反之亦然。